“我父親不是叛國賊！”瓊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，連桌子上的寶劍都忘了拿。“他不是叛國賊。”

眾人連忙出言安慰他，但是這個時候他很難聽進去任何人的言語，鉆進耳朵去的不過是嗡嗡嚶嚶的噪音。那些熱切的臉，那些懷疑的臉、不安的臉和擔憂的臉，全都模糊起來，圍著他不斷旋轉，就像魚梁木上的臉。紅色的樹冠像血，黑色的樹根如煤，白色的樹幹上都被雕刻上了大臉。他似乎看到紅色的樹汁從眼睛裏流出來，那些樹在哭泣，哭出來的是血。這是什麽征兆？肯定是不好的吧？

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腕子，捏得他生疼。趙邁的聲音帶上了心靈異能的力量，所以直接鉆進了他的腦子，這次他聽進去了。

“我覺得，你應該去找伊蒙師傅，看看信裏到底說了什麽。你好好給他說，他會同意的。那是一位和藹睿智的老人。”

“好的，你說得對，我需要看看那封信。”瓊恩立刻清醒了很多。他拿起劍，叫上冰原狼白靈，踉踉蹌蹌地走了。

“我……我想去看看他，而且伊蒙學士也需要幫助。”山姆捏捏鼻子，然後也去了。

食堂中突然變得安靜下來，大家都沈著臉，仿佛一下子多了二十多個“憂郁的艾迪”。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幾天前，也許大家只會當成一個故事。而現在，瓊恩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勇敢，成了大家的兄弟。而發生在兄弟身上的事情和發生在“路人”身上的絕對不一樣。

“我覺得，艾德大人不會做出那種事來。”葛蘭甕聲甕氣地說道。

“閉嘴，葛蘭。你這笨蛋總是把事情想錯，所以你應該說他肯定是個叛徒！”

“可我是這樣想的啊，為什麽要那樣說？”

“因為那樣我就可以趁機揍你一頓。”霍德晃了晃拳頭，然後又嘆了一口氣。

“瓊恩會怎麽樣？他一定傷心死了。”派普道。

“那是肯定的。我不止一次聽他說過關於他父親的事情。而且大家都知道，艾德·史塔克公爵一直是我們守夜人的朋友，我們大部分的補給都是臨冬城提供的。”

“但也許艾德公爵會穿上黑衣來到黑城堡，那樣會不會是件好事？”葛蘭突然說道。

大家楞了，然後看著葛蘭，紛紛道：“笨牛，沒想到你終於聰明了一次！”

“不會的。”趙邁突然說道。“我覺得，在這種時候不要用好的猜測去安慰雪諾，免得萬一希望再次破裂，他會更加承受不住。你們應該盯緊他、照顧他，讓他自己想想。”

憂郁的艾迪點了點頭：“麥克說的不錯。咱們過去都只是些強盜小偷，根本不會分析真偽，更不會安慰人，多做多錯。派普、葛蘭……葛蘭不行，太笨。派普，你和我再加上山姆，不斷換班，最近總是得有個人看著瓊恩。”

“我們也會幫你們留意的。”兄弟們互相點了點頭。

真是群不錯的人。趙邁感受到了他們之間那種親密的情誼，不由得有些艷羨。他悄悄起身離開了食堂，到外面吹吹風，曬曬雪，遛遛狗。

他倒不是在自艾自憐，而是需要清清頭腦，換換思路。自從他放開提利昂之後，他已經不想介入這些人的人生軌跡。但是這並不是個舒服的選擇，更談不上輕松。希望親密的人幸福，希望敵人受盡折磨，這是人之常情。趨吉避兇是生物最原始、最重要的需求，親疏有別更是人在社會生活中最基本的表現，所以想要無視這些真的令人感到難受。

“他還有那麽些兄弟朋友關心，應該會沒事的。”趙邁心裏想著，“只要別再出現偏離應該就沒事了吧？”

也許這事兒不能念叨。口袋裏又傳來震動和鈴聲，終於有電話來了。

三兩步跑進車子裏，趙邁接通了手機。鐘處長的聲音響了起來，頭一次讓趙邁有了熟悉和想念的感覺。“趙邁，你在那邊挺好的吧？”

“挺好的。下次換個問候語行不，我總想起我媽來。”

“行，下次問你最近吃了啥。”鐘堅白語氣一轉，突然變得挺嚴肅的，對趙邁說道：“我們查了一下，發現了一些問題。”

“說，我聽著呢。”

“向環之聯盟申請的通道的確是低烈度、高穩定的維斯特洛，這一點已經確定了。但是我們分析了出發時候的能量殘留，認為你前往的可能是個中烈度，中穩定的維斯特洛。分析組認為這種可能性大約在32%左右，但是為什麽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卻不知道。”

“才三分之一啊！”

“不要小看這32%。環之聯盟的通道相當精準，雖說不是不會發生錯誤，但那也是百億分之一的可能，所以能到三分之一的概率已經駭人聽聞了。對了，能幫我回憶一下在出發的過程中有什麽異常嗎？”

“說到這裏，我倒想起一件事來。在進入通道之後，車子顛了一下，就像壓到什麽東西似的。”

“進入通道之後？那是種什麽感覺，顛了一下還是兩下？”

趙邁回憶了一下，然後也感到很奇怪：“只有一下，從前輪傳過來的感覺。如果是什麽東西，是不是應該兩下？”

“不，奇怪的倒不是這個。如果說你真的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，那麽改變應該是在開啟時空隧道之前就發生了的。不過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也會註意的，也許環之聯盟那邊能幫我們找到答案。”

“真的麻煩你們了。需要花錢嗎？我這裏還有點命運金幣。”

“我們走投訴，從來不花錢。”鐘堅白笑笑道：“這就是地球上有聖人的好處了。”

“老頭子威武！”趙邁接著之前的話題：“如果是中烈度、中穩定性的話，會有什麽問題嗎？我需不需要這就去找劉粟隊長他們，把他們送回去？”

“不用。我們做了最壞的分析，認為這樣的變動對他們影響不大。布拉佛斯的鐵金庫遠離維斯特洛的漩渦，不會受到多大波及。不過有這麽幾個人影響巨大，你得小心些：提利昂、丹妮莉絲、瓊恩。根據你目前的時間線，也要小心史塔克家族的所有孩子，千萬別同時和兩個及以上的家夥在一起，否則很容易引發波動。”

“我和瓊恩在黑城堡呢！”趙邁說道。

“稍等，我讓分析組給我計算一下。順便一句，你去那麽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幹啥？而且那裏全都是男的，我看你的資料你應該是個直男啊！”

“滾！別總是想那麽歪。我正在想辦法出關，到冰原裏去找三眼烏鴉。對了，如果可能的話，也順便幫我分析一下三眼烏鴉住在哪。如果按照力量波動去找，估計我得累死。”

“嚓！你別幹那麽危險的事情行不？唉……”鐘堅白說道：“以我們過去的經驗來說，勸是勸不動你們的。我只能說，如果遇到危險，別逞能，快點回來。沒有聖人的世界都不是真的，別為了一場夢境丟了性命。”

“嗯，謝謝你的提醒，我會記住的。”趙邁笑了笑，自己也是有人關心的嘛，就像瓊恩一樣。

“好了，分析組給了我個報告，是這麽說的，你記好了哈。1、瓊恩必須一直是守夜人；2、他絕不能以守夜人的身份回臨冬城。他越往南就越危險，越往北就越沒事。記住了嗎，你千萬別讓他離開守夜人，如果他離開了，那麽你也要最快速度離開。”

“應該挺好辦的，大不了我打斷他的腿就好了。”

“關鍵不是腿，是心。”鐘堅白說道：“人心是最難把握的東西，而人心才是世界穩定的根本。三眼烏鴉的事情可能困難些，我要之後再給你打電話了。對了，我們監控了你的電話號碼，你妹妹打電話找過你。需不需要我們去看看情況？保證不會打擾她。”

“謝謝，真的非常感謝。”趙邁由衷地說道。

通話的時間不長，卻大大舒緩了趙邁的心情。雖然說這是“組織的溫暖”有些讓人感到肉麻，但的確讓他有種被關心的感覺。相比於這個，鐘堅白帶來的其他消息則並不那麽可怕。就算是中烈度和中穩定性那三分之一的幾率中了又怎麽樣？趙邁認為，自己總有一天會前往一個沒有烈度和穩定性限制的世界，一個自己根本無從而知“劇情”的世界。這就像看演出一樣，看多了，自己喜歡，那麽總有一天要去自由表演的。

現在重要的事情就是打好基礎。從學習別人的經驗和知識開始，逐漸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東西，才能活成一個真正獨立自由的人。

他又拿出了屍鬼的心臟，用自然原力澆灌它，讓它能夠繼續散發力量，這樣才能更好地觀察然後進行研究。或許是因為心情好的作用吧，趙邁突發奇想，將心靈異能技巧中召喚靈晶仆的技巧和自然原力的冰寒之力相結合。

也許能召喚出冰雪精靈也說不定？他雖然這樣想，但是卻毫無意外的失敗了。但就在他結束發書的時候，突然發現這個失敗的法術和屍鬼心臟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。他改變法術的波動，心臟的脈動也改變。

這的確是個意外的發現！一直以來他都奇怪控制屍鬼活動的力量到底是什麽。他可以肯定不是自然之力，因為心臟已摘除，但那具頭顱依舊如常活動，和之前並無二致。被切斷分離的手腳也有同樣的現象。

既然不是心臟散發的寒冰力量賦予它們“目的”，那麽它們是怎麽受到控制而戰鬥的呢？異鬼一擡手就能將成千上萬的屍體“覆活”成異鬼，然後帶著它們不斷戰鬥，這其中的溝通方式一直是個謎。

現在則似乎有了些端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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